探寻音乐理解的“通道”——杨燕迪教授《音乐作品的诠释学分析与文化性解读——肖邦“第一即兴曲”作品29的个案研究》讲座综述
4月16日晚18点30分,为庆祝钱仁康教授九十五华诞而举办的系列专题讲座之二:杨燕迪教授的《音乐作品的诠释学分析与文化性解读——肖邦“第一即兴曲”作品29的个案研究》,在上海音乐学院教学楼中414如期进行。韩锺恩教授担任此次讲座的主持人。
此次讲座共分为六个板块:
一、引语
二、“乐曲解说”和“曲式分析”
三、诠释学分析
四、文化性解读
五、方法论反思
六、尾声
讲座的内在理路是:首先,从学术史切入,批判性回顾了中西学界音乐分析领域的问题与不足,尤其是国内学界所存的单一、表层的音乐解读模式的现状;力图将诠释学的哲学理念引入作品的分析和解读,并吸收了美国重要音乐学者查尔斯·罗森在《古典风格》等重要音乐分析与批评著作中所使用的思路和方法,进而提出“诠释学分析”和“文化性解读”的分析方式。其中,他以肖邦《第一即兴曲》作品29个案为例,最终论证了,对音乐艺术作品的分析,应该在不降低应有的“专业性”和“技术性”的基础上,强化和凸现其内在的“人文性”与“文化性”。
在“诠释性分析”所强调的音乐本体与形式过程二者交融的基础之上,“文化性解读”则须介入文化性意义和价值判断,杨教授将这一解读过程分为三个层面:其一,在作品的构思立意和艺术价值层面;其二,在作品的社会-历史意义层面;其三,在作品的精神启示层面。在此,杨教授仍以《第一即兴曲》为例,分别剖析了音乐本体和形式过程所具有的文化性意义。譬如,“柱式和声”所象征着的东正教圣咏符号学意味;尾声的“回忆”性处理手法所蕴含的“独在异乡为异客”的内在情绪等等。
在“方法论反思”板块中,杨教授则进一步明确和扩充了对“分析”这一术语的理解,指出“音乐分析”不仅是对音乐形式-结构要素和原则的识别、辨析、比较和汇总,而是应该在上述活动中贯穿内涵-意义的探询、体察、领会和表达。杨教授强调,分析家应该贴近作曲家所处时代的音乐惯例和创作条件,对作品的分析应该把握好音乐形式与历史语境的平衡。同时,亦指出,这里对肖邦作品所尝试的“文化性解读”,绝非解释该曲的唯一正确途径,必须根据不同的作品语境,和诠释者不同的旨趣指向来实施对作品的解读。
这场历时一个半小时的讲座,处处迸发出鞭辟入里的思想洞见和音乐的感性体悟;杨教授的表述不但精准、严谨,又散发出对音乐文化内蕴解读时的诗化意味;其中对音乐内在的人性洞悉,更是给场下的聆听者以深刻的启迪。在讲座结束后,受其思想所“刺激”的学生,纷纷就杨教授所提到的隐伏“半音建构”中的文化内蕴、音乐分析的层面与具体实施时的手段等问题,进行了进一步的追问。特别值得一提的,杨教授亲手示范《第一即兴曲》中某些特异性音乐细节时,所展露出来的娴熟和自如,也令在场各位叹服。
饶有趣味的是,杨教授特别解释了选择《第一即兴曲》这首为人所忽视的钢琴小品,作为此次讲座分析个案的缘由,恰恰是在一次偶然帮助夫人教授钢琴课时,因意外体悟到该曲内在的高远意境所致。上述种种,皆印证了杨教授在本次专题讲座“尾声”中所始终倡导的信念:分析——诠释是艺术经验的向导和同伴,它当然“不能取代艺术经验”,“也不能超越艺术经验”,但它却可以深化和锤炼艺术经验,使艺术经验变得更为透彻、锐利、丰满和完整——这,正是包括音乐学在内的“艺术科学”的使命所在。